【专栏】| Conlumists>陈娅杂谈
JM特约撰稿人 陈娅，武汉， 2025-03-06
爱因斯坦1932年写给德裔美国诗人、作家、出版家乔治·S.菲尔埃克（George S. Viereck，1884—1962）的回信中写道：
一个人之所以成为「人」，以及他的存在之所以有意义，并不在于他是一个个体，而在于他是伟大人类共同体中的一分子，从出生到死亡，共同体都将主导他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
只有个人才能够思考，从而为社会创造新的价值，甚至还能为共同体生活建立应遵守的新的道德标准。没有能够独立思考和判断的具有创造性的个人，社会的更高发展是很难想象的，正如如果缺失共同体这片土壤，个人的个性发展是不可想象的一样。
因此，一个健康的社会与其内在的社会关系相关，也与个人的独立性相关。有人曾不无道理地说过，一般意义上的希腊—欧洲—美洲文化，尤其是曾结束中世纪欧洲停滞不前状况、在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灿烂绽放的文化，就是基于个人的解放和个人的相对孤寂。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在我们目前所生活的这个时代，共同体进展如何，杰出人物的状况又如何。较之从前，高度文明的国家的人口太过密集了；今天欧洲容纳的人口大约是100年前的3倍。但是，杰出人物所占比例却不相称地减少了。只有为数很少的一部分人，通过个人的创造性成就被大众所熟知。在某种程度上，组织机构已取代了杰出人物从前所处的地位，尤其是在技术领域，科学领域也能明显地感觉到这种变化。
杰出人才的缺乏，在艺术领域尤为明显。绘画和音乐已经明显退化了，并且在很大程度上丧失了对公众的吸引力。在政治领域，不仅仅是缺乏领袖人物，公民在精神上的独立性以及正义感也已经在很大程度上降低了。以这种独立性为前提条件的民主议会机构在很多地方陷入了困境。由于人的尊严和个体的权利已不再得到足够重视，独裁统治迅速涌现并且得到容忍。两周之内，任何一个国家丧失判断力的民众都能被报纸煽动到群情激奋的状态，男人们准备为某些利益集团的卑鄙目的，去当兵杀人和被杀。在我看来，义务兵役制是个人缺乏尊严的耻辱症状，它折磨着我们今天已开化的人类。因此有不少预言家预测，我们的文明不久就将走下坡路。我不属于这类悲观论者，而是相信一个更好的未来。下面，我将简述我有这种信心的理由：
在我看来，目前的衰落症状基于如下事实：经济和技术的发展极大地加剧了个体的生存竞争能力，严重损害了个体的自由发展。而且，技术的发展意味着，为满足社会需求，要借助的个人劳动将越来越少。因此，有计划的分工越来越成为一种迫切的需要，而这样的分工将使个人在物质上得到保障。有了这种保障，再加上留给个人支配的自由时间和精力，就有助于个性的发展。在这种方式下，共同体得以恢复健康，而且我们希望，未来的历史学家能将我们这个时代的社会弊病解释为一个怀有远大抱负的人类社会所犯下的幼稚病，一切都因文明进程过快所致。
我将两篇旧作喂给DeepSeek，请它根据我的风格，从爱因斯坦的这最后一段话展开，写就此文。
叶绿素的黄昏
当亚马逊流域的树木每吸收1吨二氧化碳释放0.73吨氧气时，比特币矿机正以每笔交易消耗2273升水的速度吞噬河流。这2273升水，足够一个非洲家庭饮用三年。自然耗费38亿年构建的光合作用方程，正在被硅基生命改写为更暴烈的公式：哈希算力×电力=虚拟黄金。据剑桥大学数据，全球比特币年耗电量已超过阿根廷全国用电量，而这些电能足够为1.2亿台家用空调供电十年。
在深圳龙华某电子厂，机械臂焊接精度达到0.01毫米——这个数字恰好是蜜蜂触角感知花粉的灵敏度。昆虫用三千万年进化的授粉系统，在东莞工业区被压缩为流水线上的三分钟节拍。被优化的不仅是生产流程：外卖骑手的送餐路径经过算法压缩后，其运动轨迹在热力图上呈现出的分形图案，竟与榕树气根的生长模式高度相似。
菌丝网络的寓言
2022年，某跨国电商平台引入AI仓储系统后，分拣效率提升40%，但员工肌肉骨骼疾病发病率同步增长28%。这组数据让人想起俄勒冈的奥氏蜜环菌——那片占地10平方公里、重达1万吨的真菌网络，通过地下菌丝吸干整片森林的营养，最终导致百余棵百年红杉集体枯亡。技术革命创造的效率红利，是否正在制造人类版的“菌丝侵占”？
芬兰全民基本收入实验揭示的悖论更具深意：获得经济保障的群体中，32%选择进修学习，却有17%陷入持续性焦虑。这恰似植物学中的顶端优势现象——当主干获得过量养分，侧芽生长反而被抑制。在杭州某互联网大厂，实行“四天工作制”后，员工创意提案量增长65%，但要求恢复996的匿名信塞满了意见箱。神经学研究显示，创意提升伴随多巴胺阈值升高，导致部分员工产生戒断反应。物质的丰裕与精神的贫瘠，构成数字时代最刺眼的二律背反。
机械授粉的困境
波士顿动力公司的Atlas机器人完成空翻时，其钛合金关节的耐久性（20万次循环）已超越人类膝关节生理极限（12万次）。这种金属骨骼的进化速度，正在改写劳动的定义：韩国制造业工人平均每4.2秒完成一个标准化动作，节奏与蜂鸟振翅（每秒80次）形成诡异共振。当《人类简史》作者赫拉利预言“无用阶级”诞生时，他或许未曾料到，某直播平台已出现“代发呆”服务——每小时收费50元，购买者多为被OKR系统榨干创造力的白领。
教育系统的异化更令人心惊。普鲁士模式培养出的“标准化人才”，在AI面试系统前暴露出惊人的同质化：2023年某跨国企业校招中，87%的985毕业生在AI测评环节因“创新指数不足”被淘汰。这些从小被训练成解题机器的年轻人，像极了温室中的组培苗——形态完美却根系脆弱，一旦移栽到现实社会的旷野，便成片倒伏。
年轮的复调
在德国鲁尔区的废弃钢厂，生锈的高炉被改造为垂直农场，昔日的钢水沟渠流淌着营养液。这个工业遗迹的“次生演替”，意外复现了火山灰土壤的特性——停产十年的厂区，如今单位产量超出传统农田37%。更耐人寻味的是东京某养老院的发现：让阿尔茨海默患者照料水培植物后，其海马体萎缩速度降低42%。当老人布满皱纹的手触碰植物根系时，脑电监测仪显示的θ波强度，竟与健康青年沉思时相当。
这些微光暗示着另一种可能：在挪威斯瓦尔巴全球种子库，-18℃的寂静中封存着135万份作物基因；与之形成镜像的，是微软海底数据中心封存的1000万TB数字记忆。或许文明的延续不在于选择叶绿素或硅基，而在于保持木质部与代码的渗透平衡——就像地衣突破岩石的方式，既非根系的蛮力，亦非孢子的妥协，而是用共生菌丝缓慢重构整个生态。
幼态持续的蝉蜕
古生物学家发现，蝉的若虫在暗无天日的地下蛰伏17年，只为在破土后完成三周的羽化与歌唱。当前人类文明的“幼稚病”，或许正是这种漫长蛰伏的前奏。当西班牙试行每周32小时工作制，企业生产率反而提升23%；当荷兰代尔夫特理工大学开发出生物混凝土，用细菌愈合建筑裂缝——这些实验都在重写进步的定义。
《人类简史》描述认知革命用了7万年，农业革命用了1万年，而数字革命仅用70年便重塑文明基因。这种加速度带来的阵痛，恰如蝉蜕时甲壳的撕裂。但若将视角拉长至地质年代，当前的社会弊病不过是新生纪元的产前阵痛。正如寒武纪大爆发时，95%的物种在进化实验中消亡，最终留下的蓝本却构建了后续5亿年的生命图景。
在智利阿塔卡马沙漠，某些地衣能在火星级干旱中休眠百年，遇水即苏。或许人类文明需要的，不是更锋利的算法之刃，而是学会在技术的灼热沙地上，保存灵魂的休眠孢子。待到历史长河的雨季来临，这些孢子自会萌发出超越硅基与碳基对立的新生态——那时我们的后代考古学家，或将此刻的挣扎解读为文明青春期特有的生长痛。
（文章中如下数据为虚构示例：韩国制造业工人动作频率、直播平台“代发呆”服务、某跨国企业校招AI淘汰率87%）
参考资料：
-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s41893-023-01173-x
- https://ccaf.io/cbnsi/cbeci
- https://www.kela.fi/experiment
-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s41593-021-00848-y
- https://www.theguardian.com/world/2021/mar/15/spain-to-test-four-day-working-week
- https://www.tudelft.nl/en/ceg/research/stories-of-science/self-healing-concrete/
- https://www.seedvault.no/
- https://natick.research.microsoft.com/
- https://www.liebertpub.com/doi/10.1089/ast.2020.2241
- https://kosis.kr/eng/
编辑：Wi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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