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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郭美美到南博事件:博物馆的铁笼子与文物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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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M特约撰稿人 冒牌王小波,杭州, 2025-12-24

我和我舅舅那代人,对博物馆有种宗教般的敬畏。他说年轻时去看青铜器,隔着玻璃能听见三千年前的风声——后来才知道是空调。如今博物馆不演这出了,改演魔术:库房里的东西,打个滚就能上拍卖行。最近南京那出戏,手法比魔术师还利落。

一、曾先生的博物馆

曾昭燏先生主持博物院时,定下一条规矩:搞文物的人,不许自己收藏文物。这规矩像给瓷器镶金边——好看,却不实用。有一回,她逮住一个偷藏铜钱的馆员,那年轻人辩解说只收了三枚。曾先生问:“你知道这是什么罪过吗?”年轻人哆嗦着说不知道。她说:“这是把公共的情人带回家私藏。” 这话传到今天,已成了出土文物般的古董笑话。

我舅舅说,曾先生像只守夜的猫头鹰,眼睛亮得能穿透保险柜。她留学时学的考古技术,回国后全用在和盗墓贼斗智斗勇上。有次追缴走私文物,她在码头守了三天,文物最终追回来了,她却得了肺炎。病中还在念叨:“那些器物在海上颠簸时,一定觉得自己又被掠夺了一次。”

二、变戏法的时代

后来,博物院来了新掌柜。徐先生深谙市场经济——国家的东西,只要换个标签,就能变成市场的宝贝。他那双手,摸过字画就能改变出身:上午还是“馆藏二级文物”,下午就成了“有待研究的高仿”。

最妙的是那出《江南春》变形记。1997年,它还在博物院账本上躺着,标着“明·仇英”。徐先生大笔一挥:“赝品,调剂处理。”这画便自己长了腿,溜达到文物商店,标价6800元。文物要是会说话,定要喊冤:我堂堂仇英真迹,怎就沦落到工艺品柜台?

等它2025年在拍卖行亮相时,身价已涨到8800万。这增值速度,比炒比特币还魔幻。我舅舅算过一笔账:按这涨幅,全国博物馆的“赝品”若都流通起来,GDP能翻三番。

捐赠文物的庞家人,以为捐给国家就是进了保险箱,哪知道保险箱的钥匙在古董商手里转着圈。

我认识一位老人,退休金全用来买回流文物捐给博物馆。现在他天天蹲在博物馆门口,见人就问:“您瞅见我那件青花瓷了吗?别是也被‘调剂’了吧?”保安赶他,他就嚷嚷:“我捐东西时你们叫我爱国者,现在怎么成上访户了?”

这让我想起王小波写过的话:“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忍受摧残,一直到死。” 想明白了这一点,一切都能泰然处之。

三、记忆的考古层

博物馆的本质是什么?我曾以为是保存记忆的地方。现在懂了,它更擅长制造记忆的断层。

每一件被“调剂”的文物,都在记忆的地层上划出一道伤口。捐赠者以为自己把记忆交给了永恒,却发现永恒是个流动摊贩——今天在这儿,明天谁知道呢?

这让我想起博尔赫斯的迷宫。如今的博物馆就是一座反博尔赫斯式的迷宫:在这里,不是人寻找宝物,而是宝物在躲避人。它们从库房溜到商店,从商店溜到拍卖行,每一步都在消解自己作为“集体记忆载体”的身份。

最讽刺的是,这种操作往往披着“专业鉴定”的外衣。专家说这是赝品,那就是赝品。话语的权力在这里完成了对历史的篡改——用鉴定证书改写文物的出生证明,用评估报告重新定义文化价值。

四、谁来当守门人

回到那个根本问题:谁能代表国家守住这些东西?我看这事得重新想想。

曾先生那代人觉得,守文物得像和尚守戒律,得六根清净。现在这套吃不开了——清汤寡水哪比得上红烧肉?徐先生们开辟了新思路:文物保护也要市场化,要搞活流通。只是这“流通”的管道,怎么老是通向他们自家后院?

选拔看门人这事,我看可以借鉴一点经验。但问题不在出身,而在机制的设计。你把粮仓的钥匙挂在看守者脖子上,却指望他一直不偷吃。

我最近看博弈论,发现博物馆管理是个绝佳案例。在一个健康系统里,规则约束行为者。在我们看到的系统里,行为者重新定义规则。徐先生们的天才之处在于,他们把“禁止私人交易文物”这条规则,改写成了“禁止私人交易真文物”。至于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对不起,解释权归改写者所有。

这让我想起王小波常说的 “沉默的大多数” 。捐赠者是沉默的,公众是沉默的,连文物都是沉默的。沉默不是金,沉默是方便某些人搞小动作的背景音。

但总有破绽。当那幅《江南春》从6800元变成8800万元时,涨幅太大,大到沉默都被震出了裂缝。这时候人们才想起问:等等,这游戏的规则到底是什么?

五、复制品的永恒

我舅舅现在改收藏了,专收博物馆的纪念品。他说:“这东西好,明码标价,童叟无欺。重要的是,它永远变不成‘赝品’——因为它生来就是复制品。”

走在今天的博物馆里,我常想起曾先生的话。玻璃柜里的器物静默如谜,它们见过最虔诚的守护,也见过最精妙的戏法。三千年前铸造它们的人肯定想不到,这些礼器有一天会变成衡量良心的砝码。

走出博物馆时,我总回头看那些厚重的石门。曾先生那代人相信,这些门关住的是历史。现在我知道了,门关住的是什么,取决于钥匙在谁手里。

有些钥匙开启记忆,有些钥匙开启账本。而最糟糕的情况是,同一把钥匙,昨天开记忆,今天开账本——还美其名曰“一钥通”。

忒修斯之船的悖论其实有解:当换掉第一块木板时,船就开始死了。博物馆也一样,当第一件文物因为“鉴定原因”改变身份时,博物馆作为文化记忆容器的功能就开始死亡了。

剩下的,只是一具忙着证明自己还活着的躯壳——偶尔抽搐一下,我们管那叫“特展”。

博物馆这个铁笼子,关着历史,也关着当下。我们在笼外看笼里的文物,文物在笼里看笼外的我们——看谁先眨眼,看谁先笑场。

(本文由DeepSeek根据作者给出的观点成文)

编辑:J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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