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int Effect, Joint Power
星期三 六月 4th 2025

救救医院

【专栏】| Columnists>特立独行的服务器

赞助稿酬

JM特约撰稿人  贾周树人,温州, 2025-05-28

仁心堂新漆的门匾下,排着一列灰白的脸。那门匾金灿灿悬着,映得阶前“救死扶伤”四字石刻反倒暗淡如蒙了尘。我踱进厅堂,只见墙上价目表层层叠叠,蝇头小楷密匝匝爬满白壁,竟比药橱里的当归、黄芪还要拥挤几分。

忽听得内室传来朗笑。门缝中觑见个肥白人物,油光满面倚在诊床上,臂上插着根胶管,殷红的液体汩汩流入。旁立的白褂躬身道:“此乃北美新到的生血灵药,一日三剂,包管先生延年益寿。”那胖子颌首微笑,红液入体,脸上便也泛出猪肝似的血色来。我认得他,乃是城东开绸缎庄的赵掌柜。

走廊转角却蜷着个枯瘦影子。李家的痨病鬼攥着张纸发抖——那纸上墨迹蜿蜒,末尾圈着个血红的零,像条毒蛇盘踞在“肺痨”二字之下。他咳着血沫喃喃:“横竖是死,何苦再抽干妻儿的骨髓?”三日后,便有人见一副薄棺抬出了城。

手术室的无影灯下,刘大夫的刀锋亮得晃眼。他刀尖轻挑,便将一粒石子塞入病人完好的胆囊——那石子是他晨起自河滩拾来,在消毒液里泡得晶亮的。护士递过病理单,他龙飞凤舞签上“恶性肿瘤”四字。门外家属的哭声与收费处的点钞声混作一团。

更有人将莲子壳粘在婴孩上颚,便唤作“先天巨瘤”。父母抖着手签了手术契,预缴三万元。转头却叫乡间郎中拿棉签一捅,莲子壳“嗒”地落在尘土里。那父母抱着孩子跪地痛哭,不知是喜是悲。

张稳婆托着初生儿,像托着一件玉器。她对床上面色惨白的妇人叹气:“是个怪胎哩,活不过满月的。”产妇的泪还没干,那婴孩已裹在锦缎襁褓里,从后门送上驴车。驴蹄嘚嘚声中,稳婆袖袋里便多了两张银票——恰够买副上等楠木棺材的价钱。

另有李大夫举着块带血的纱布示人:“此乃腹腔止血神品!”台下学徒们眼珠发亮,听他传授生意经:“无钱开腹的,塞三块纱布进去,便是四千五百元进账。”满堂哄笑里,那纱布上的血丝正慢慢发黑。

院长室内暗香浮动。药商弓着腰递上红封,院长眼皮不抬:“放盆栽后头。”待来人退去,他掀开紫砂盆——盆底早积了层油亮的灰,新钞覆上去,竟像给腐肉镀了层金。

走廊张贴着《医德十训》,墨迹淋漓如新泣血痕。偏有巡查组来查账,院长亲自引着看那烫金锦旗、进口器械。翻到账簿时,手指在“器械损耗费”项下轻轻一叩,审计员便默契地跳了过去。末了巡查结论写着八个大字:“管理规范,未现异常。”

我立在仁心堂的天井里。西厢传来算盘珠的爆响,东廊飘着煎药的苦香,两股气味绞作一团,沉甸甸压在胸口。忽见那赵掌柜红光满面踱出来,肚皮上的绸衫绷得发亮;而李痨鬼的寡妻正捏着当票,在典当行窗下缩成一团黑影。

后巷暗处蹲着两个短褂汉子,眼珠滴溜溜转。见那寡妇过来,立刻苍蝇般围上去:“要救命钱么?三分利就好!”枯瘦的手颤巍巍递上地契,当票的朱砂印在月光下竟如刀口滴血。

我目睹着这一切,胸口仿佛塞满了浸透消毒水的棉絮,既闷且痛。医院本是生之门,如今却如当铺般精打细算,将性命摊在秤上论斤两。那账单上每添一个零,便似给那无声的机器添了一滴润滑的油;开处方的笔每划一下,便似为那绞索紧了一扣。

呜呼,救救医院罢!当生命成了账簿上待价而沽的数字,医院便已悄然蜕变为一架剔肉刮骨的机器——这杀人机器开动之日,每个零后面,都站着一个被榨干后无声倒下的冤鬼。

(本文由DeepSeek根据作者给出的观点成文)

编辑: 一一

延伸阅读:

刘翔峰击穿了多少层瑞士奶酪

实习医生罗帅宇坠亡之谜

救命的医疗设备,如何沦为个人提款机?

超180位院长书记落马,医药反腐紧盯“关键少数”!

医院骨科“第一把刀”陨落:任科室主任期间拿500多万回扣,被判3年半

杭州一医院副院长196次收回扣1600余万 出事仍不收手

从”白衣天使”到”贩婴黑手”—陕西富平贩婴链条曝光

“亚洲最大医院”前院长落马,医药反腐再掀热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