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媒体人(Jointing.Media)一白,南京,2025-12-17
编者按:我的小侄子尚未从幼儿园毕业。读绘本、讲故事,是他的主要“功课”之一。他的书桌前堆满了绘本,其中一本《智斗大白鲨》是他最喜欢的故事之一,时不时被他绘声绘色地复述,有时还会调皮的改编情节,自创天马行空的结局。这本书的作者,正是著名科学童话作家张冲。
张冲老师笔耕不辍。过去十年,他在“科学童话大王”公众号上持续更新,传播科学知识,始终保持着终身学习的姿态——这与我们“智力银行”的理念不谋而合。年轻时,他利用业余时间坚持写作;退休后,更将爱好发展为终身事业,从斜杠青年进化为全职作家。这种由“斜杠”走向专业的生命轨迹,也正是“智力银行”一直倡导的生活方式的缩影。因此,智力银行旗下自媒体Jointing.Media(以下简称“JM”)向他发出了专访的邀请。
引 言
从一名政工师,到孩子们心中的“科学童话大王”;从利用业余时间写作,到将爱好淬炼为终身志业——张冲老师用四十年时间,完成了一场“温柔的转型”。他创办公众号、学习新科技、拥抱AI时代,生动诠释了何为“终身学习,以热爱为业”。
无论是面临职业选择的年轻人、渴望转型突破的中年人,还是正在重新定位价值的老年人,或许都能从张冲老师写故事的故事中,获得一些启发:人生并非单行道,热爱可抵岁月长。真正的“斜杠”,是从寻找兴趣到确立志业,是在任何年龄都能为自己开启的“第二人生”。
一、当“业余”成为“志业”
JM:您的创作始于上世纪80年代,当时是繁忙的政工师。从“利用业余时间写作”到“确立为终身事业”,这个转变的内核动力是什么呢?
张冲:我的家乡——姜堰,是江苏省苏中平原上的一个古老小镇。很久以前,这里是一片美丽的泽国,芦苇遍地,野鸟翔集,江水、海水和淮水汇成一股清流,从小镇蜿蜒流过。老人们习惯地叫她“三水镇”。这里还是珍稀动物麋鹿的故乡。全国出土的一具最完整的麋鹿角化石就是从这里运到上海去的。清亮的三水、奔跑的麋鹿,引发了我童年无数美妙的遐想。
我小时候喜欢玩,但不是在地上玩泥巴,而是趴在桌上玩神奇的“话匣子”——矿石收音机。那是一种用铜丝精准接触黄铁矿石的灵敏点做成简易检波器(等效现代二极管),再配上其他必备零件制成的收音机。
记得有一天,我在学校图书馆里看到一本《我们爱科学》杂志。翻开一页,一篇在“灵巧的手”栏目下登载的文章《矿石收音机》吸引了我。文章详细介绍了矿石收音机的知识,从矿石的特性到收音机的组装原理,每一个细节都描述得生动有趣。我如获至宝,一口气读完,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我要自己组装一台矿石收音机!
在那时,人们家庭拥有的电器,除了电灯之外,就是能收听到百里之外声音的收音机了,那可是当年响当当的“高科技”产品。我开始四处收集组装矿石收音机所需的材料,利用课余时间研究电路图,一点点地拼接、调试。在这个过程中,我遇到了无数的困难:烙铁烫手、电路不通、信号不好、矿石上的“灵敏点”找不到……每一次挫折都让我感到沮丧。但每当我想要放弃时,脑海中就会浮现出《我们爱科学》里那些充满趣味的科学知识和科学家们勇于探索的精神,这又让我重新燃起了斗志。经过无数次的尝试,我终于成功组装出了能够收听到100多公里外的省人民广播电台的矿石收音机。
在这个过程中,我不仅体验到了成功的喜悦,更得到了一个受用一世的人生启迪:一颗很不起眼的天然矿石,它其实隐藏着能发挥奇特功能的灵敏点,只要你有充分的耐心,用那纤细的触针去寻求,经过千万次的拨弄,总能找到那个闪光点。
我对科技的好奇和热爱,促进了我在中学的数理化学习,立志长大后做一个科学家成了我的人生追求。
可是,由于20世纪60年代众所周知的原因,我失去了进入高校学习深造的机会。我从城镇来到农村劳动,接受艰苦生活的磨练。但是,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对理想的追求,总在不停地寻找着自己身上的“灵敏点”。我每天坚持写日记,把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记录下来;我也曾经学习中医的针灸治疗,想用银针来为人们解除病痛……
JM:果然“热爱是最好的老师”。您年轻时虽然无缘从事科学研究工作,但通过写童话故事传播科学,也是在继续保持着与“科学”的缘分!是何种信念支撑您将大量精力投入这项当时看来并非“主业”的事情上呢?
张冲: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被当时的人民公社领导推荐到县委宣传部去参加“通讯报道培训班”,后来就留在了那里。
有一次,我乘坐公共汽车到农村采访。一只苍蝇落在我对面的座椅背上。我刚去拍打,它却“嗡”的一声飞走了。就在这一刻,我忽然想到苍蝇飞行的速度并没有汽车快,它为什么能在车厢内飞来飞去呢?这让我想起了在中学学到的物理知识——相对运动。一个让苍蝇和汽车、火车比赛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油然而生。于是,我写了篇《苍蝇和火车赛跑》的科学童话,发给了《我们爱科学》杂志社。这篇童话很快刊登在1982年第9期《我们爱科学》上。由于这篇作品在题材上的突破,不久,又被收入全国的《少年科普佳作选》中。
1984年5月,我正在江苏省委党校理论大专班读书,忽然接到中国科普作协的通知,让我去北京参加“少儿科普创作成果学术研讨会”。原来,《苍蝇和火车赛跑》被收进由中国科普创作研究所主选的《少年科普佳作选》中。这次会议是为纪念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35周年,回顾和总结建国以来少儿科普创作的经验和教训而召开的。会议在北京颐和园宾馆举行,我见到了许多久仰大名的科普作家,聆听了他们对科普创作的独到见解,尤其是看到了中国科普作协少儿委员会王国忠、郑延慧、郭以实、盛如梅为图书写的序《科普的乳汁哺育着巨人成长》,顿时感到了肩负的使命和责任。
会议结束的那天傍晚,组织了一次游园活动,我和几位老师乘坐一只小船在昆明湖上荡漾。面对波光粼粼的湖面,我心中不由哼起了《让我们荡起双桨》这首歌,一个想“一辈子为孩子们写好科学童话”的志向确立了。颐和园会议就像一颗启明星,唤醒了我专注科学童话创作的强烈愿望。此后,我便利用业余时间集中精力创作科学童话。
JM:看来,“同频共振”的确有科学依据。“业余”状态下,您是如何自学的呢?
张冲:要搞科学童话创作,最重要的是要掌握新颖准确的科学知识。我开始注意搜集这方面的资料。
我当时在县委宣传部工作,这里的环境和条件对我的学习非常有利。1980年,科学的春天来了,宣传部除了订阅与政治学习有关的报刊杂志外,也订阅了许多科普报刊杂志。当时的部领导对科学宣传也非常重视,我就利用业余时间大量阅读这方面的资料。像《知识就是力量》《科学画报》《我们爱科学》这类杂志,还有《十万个为什么》《生活中的物理》这类专业小册子都是我必读的学习资料。
那时候为了给科学童话积攒准确素材,不管是从科普杂志上看到的动植物习性、生活里的物理小常识,还是专业书籍里的科学思维理论,我都会逐字手抄下来,再按“奇妙大自然”“生活万花筒”“科技新发展”等类主题做成卡片,几年下来竟攒了一千多张,满满装了三只木盒。每张卡片上还会标注资料来源和核实备注,方便后续比对校验。这就初步形成了我的“科学素材百宝箱”。
JM:在80-90年代,互联网和个人电脑都还未普及。当时的资源获取肯定不如现在便捷。
张冲:这种资源有限的自主学习,给我养成了两个受用至今的习惯:
一是“分类归档+精准溯源”的资料管理方法,不管当年做卡片还是后来电脑端《创作用科技资料》文档的专题化架构,我都坚持给科技资料贴上“来源标签”和“分类标签”,现在写童话找素材,就能快速定位到对应内容,效率特别高。
二是“先核实再创作”的严谨态度,那时候手抄卡片的过程本身就是二次校验,现在哪怕有了电脑和网络,我也会先交叉比对不同来源的资料,再把准确的科学知识融入故事,绝不会为了情节牺牲科学性。
数十年的“斜杠”创作,虽非主业,却积累了丰厚的科学素材与创作技艺,悄然铺就了张冲老师从“业余爱好”通向“终身志业”的道路。
二、退休后,成为全职的追梦人
如果说退休是人生的分水岭,那么对张冲老师而言,它并非创作的终点,而是将积累了半生的“斜杠”热爱,彻底淬炼为“专业”事业的开始。
JM:对许多人而言,退休是工作的终点。您如何定义“退休”与“事业”的关系?
张冲:我一直觉得,退休不是“事业的终点”,而是“事业的转场”。年轻的时候,“事业”是份内的工作,要对岗位负责,要处理一堆事务性的事;写童话只能挤着业余时间,晚上趴在书桌前写两小时,还要惦记着第二天上班的事。那时候的创作,只能打“游击战”,资料收集是“广种薄收”,创作时间是“见缝插针”。
退休后就不一样了,它把我从繁杂的工作里解放出来了。我不用再赶工作报告,不用再组织活动,每天睁开眼,想的都是“今天要查哪种动物的资料”“这个科学知识点怎么编成小朋友喜欢的故事”。这时候的“事业”,已经彻底与“谋生”脱了钩,只剩下“志向”这一个内核。这时的创作打的是“阵地战”,资料收集是确定专题“深耕细作”,创作时间是“满打满算,自由支配”。
所以对我来说,退休不是“停下”,而是让我从“兼职创作者”,变成了“全职的追梦人”。以前的事业是“责任”,现在的事业是“心愿”;以前的创作是“挤时间”,现在的创作是“过日子”——这就是退休和事业最妙的关系,它不是结束,而是给了热爱一个更纯粹的舞台。
JM:退休这十多年,您的“科学童话创作”似乎更加专注了。
张冲:打从退休的那天起,我就在电脑上开辟了一个专栏《今后20年——我的科学童话世界》。如今10多年过去了,里面满满的文字让我欣慰,让我更加停不下在科学童话世界漫游的脚步。
这十多年来,我不仅创作了一批新的科学童话作品,还完成了一个梦寐以求的大工程,为长江少年儿童出版社主编了《中国原创科学童话大系》。这套丛书一共有六辑六十本,100多位作家的近千篇作品,800多万字。其中第三辑(十本)获得“中华优秀出版物奖提名奖”。也正是因为这次选编,我阅读了近百年来中国作家创作的难以计数的科学童话作品,编写了一本《中国百年科学童话发展史》,2021年8月由长江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该书入选“中国科普作家协会推荐原创科普图书(100种)”
活在科学童话世界真好。今后还有10年,20年,或者更多……我还会这样生活下去,既老有所为,又老有所乐。
JM:退休后,从“业余写作”彻底转变为“专业创作”。这种身份与时间的彻底解放,给您的心态和创作选题带来了哪些最具体的变化?
张冲:退休对我来说确实是创作生涯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从过去挤时间的业余写作,到现在能全身心投入的专业创作,心态和选题上都有了特别实在的变化,也让我对退休和职业生涯第二春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退休前我的写作是工作、家庭之外的 “边角料时间”,常常写一半被打断,心态上是“完成一个小目标”的仓促感。退休后,时间完全自主,能按自己的节奏推进,比如可以花几天时间集中收集一个专题的科技资料,或是连续几天打磨一个故事的细节,心态上更从容,也真正有了“我是创作掌舵人”的掌控感。
退休前我偶尔会纠结稿件能不能发表、符不符合平台要求,会刻意迎合外部评价标准。
退休后我彻底放下这些包袱,只专注“给孩子写好科学童话”,比如会反复琢磨一个科学知识点怎么讲才既准确又有趣,只在意小读者能不能从中收获知识和温暖,创作心态更纯粹。
退休前我总觉得自己是“半路出家”的爱好者,对作品的科学性和趣味性把握没底气,不敢碰复杂选题。退休后我有充足时间深耕某一领域,系统梳理科普知识体系搞创作。2024年5月,第十三届北京科幻创作创意大赛“光年奖”开始征稿。我围绕探月工程、北斗导航系统和元宇宙三个方面的科学知识,按照不同年龄段的读者对象创作了三篇科学童话,其中《“嫦娥”奔月挖“宝”记》(探月工程)荣获“光年奖”第十三届北京科幻创作创意大赛二等奖;《北极老人卖“北斗”》(北斗导航)和《蓝眼兔打老虎》(元宇宙)被《童话寓言》杂志选用。
所以,退休不是创作的终点,反而是“第二春”的起点。它卸下了职场的身份束缚和时间枷锁,让原本的“业余爱好”有机会升级成“专业事业”。退休给了第二春的“土壤”,但真正支撑第二春走下去的是对科学童话创作的热爱。没有这份热爱,再多空闲时间也只是虚度;有了热爱,退休后的创作才能成为长久的、有温度的人生新征程。
JM:看来退休成了您新的创作视窗。在传统出版之外,您独自学习并运营自媒体平台发布作品。最初是什么契机或想法,推动您决定进入这个对您而言可能全新的领域?
张冲: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我们迎来了新媒体时代。我抓住这个机遇,在2016年6月创办了微信公众号“科学童话大王”,不断发布自己和名家的科学童话作品,受到许多低幼儿童和家长的欢迎。
提起科学童话,许多人都觉得陌生,大多数人知道的仍是“童话”这个名词。这并不奇怪,因为现代科学童话在我国出现,还不到100年。但是,少年儿童,尤其是低幼儿童却非常喜欢这样体裁的作品,原因是这些故事既有科学内容又是文学作品。大文豪高尔基曾经说过:“我认为世界上没有任何别的力量比得上科学和文学对人的影响那么大。”前苏联著名科普作家伊林也预言:“未来的文学是用科学全副武装起来的文学。”而科学童话正是率先实践这一预言的文学体裁。
想创办一个属于自己的杂志,专门发表科学童话,这是我多年来的一个愿望。
首先,我酷爱创作科学童话。40多年来,我利用业余时间,向少年儿童奉献了近千件作品,也曾主编《中国原创科学童话大系》(六辑60册)等书。分别获得过 “2013年冰心儿童图书奖”、“第三届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优秀科普作品奖”和“第五届中华优秀出版物奖图书提名奖”。我曾誓言“一辈子为孩子们写好科学童话”。正是这份执着,我希望有更多的发表科学童话的平台。然而,经过上世纪80年代的科学童话创作热潮后,发表科学童话的阵地已经越来越少。
其次,一场围绕作品科学性的公开讨论(即后来的’弹涂鱼之争’),使我更加迫切地感受到,要为科学童话的繁荣大声疾呼。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就在这时,《系心活》的出版者向我推荐,有一个“企鹅号平台”“建议您去申请看看,定期发表(您的故事)”,“一定会很好的。”我受到了极大的鼓舞。都说人要与时俱进,眼下多媒体蓬勃发展,我也想赶上潮流,在海量信息的大潮中,涌出自己的一朵小浪花。在家人的大力支持下,我很快在微信公众平台上注册了微信公众号kxthdw(科学童话大王)。
自从有了《科学童话大王》,我把自己过去的作品全都梳理了一遍,又创作了一些新的作品。每天早晨起来,我既是作者,又是编辑,还要做一回总编,把新奇有趣的科学童话发布出去。
为了更适合学龄前儿童的需要,我还出资请出播音员为我的作品配音。所以,凡是免费关注《科学童话大王》的人,只要轻轻地点击作品题目下方的喇叭标志,手机里就会传来悦耳动听的科学童话故事,孩子们一定会喜欢。果然目前已收到许多正面肯定的回馈。
我的奋斗目标是让学龄前儿童都能听到、看到我写的科学童话,让《科学童话大王》成为他们从小爱科学、爱自然、爱思考的好帮手。我会一辈子为之努力。
三、学习是生命最好的滋养
成为专业作家,并未让张冲停下脚步。相反,在专业深耕的道路上,他展现出终身学习者最鲜活的模样——主动拥抱新知识,闯入数字世界。
JM:通常认为,学习能力随年龄增长而下降。但您却持续学习前沿科学和数字技能,“单兵”闯入数字世界。您如何看待“生理年龄”与”学习能力”的关系?
张冲:我个人认为,生理年龄和学习能力,不是 “此消彼长” 的对立关系,更像是 “换了一种相处方式”—— 年轻时靠 “记忆力和冲劲” 学习,年长后靠 “目标感和经验值” 学习。年龄会改变学习的 “方法”,但不会剥夺学习的 “资格”。
年轻时的学习常常是随意的,看到什么学什么。现在不同了,我知道自己 “要什么”,学习新知识从来不是 “跟风”,而是带着明确的目标去学。这种 “带着问题学、冲着用处学”的方式,能让我很快抓住核心,反而比年轻时漫无目的的学习更高效。
而且我们现在的学习条件和环境与过去大有不同,过去的学习单纯靠的是纸质书籍报刊,受到许多条件的制约,现在有的是互联网,有AI,学习的渠道多元化,学习更加便捷。
JM:持续学习为您的退休生活,带来了哪些意想不到的收获和乐趣?
张冲:让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那场弹涂鱼之争。
早在30年前,我创作了一篇科学童话《会上树的鱼》,发表在上海《幼儿文学》上。2003年编进了鄂教版小学二年级语文教科书中。《会上树的鱼》写的是一条弹涂鱼爬到“海边一棵大树”上,把蚕食树叶的小蜗牛吃光的故事。这是一个没有国界,也没有特指某一地区的科学童话故事。可是30年后,却有专家出来以特定一地的情况来否定文中描述,舆论一时之间也对童话的科学性多所批评。后来所幸仍有其他专家出面,协助澄清论点,而我也对自己所撰童话的科学意涵有着更严谨的要求。
当时,我到亚马逊、当当网查找有关弹涂鱼、蜗牛的图书,有必选购;我到《中国知网》搜索所有关于弹涂鱼的研究论文,一下子竟找到了四十多篇,全都购买下载了;我将网上有关弹涂鱼的视频转录下来;我还多次对外求助,请友人介绍专家教授,向他们咨询相关知识……
最及时帮助我的是著名科普作家刘兴诗老师。他收到我的邮件后,当晚就给我回复:
| “函悉,给您介绍一位爬行动物专家,海南师范大学史XX教授(该校校长),不过他很忙,估计也不愿意把手机传播出去。找他的助手汪XX教授吧。手机号XXXXXXXXXXX。我认识他们,代我问候。” |
收到此信,我立即给汪教授发了一封邮件。汪教授收到我的信,马上与经常在红树林中开展调查工作的同事进行了交流,随后发来邮件说:
| “可以基本肯定:弹涂鱼是可以上树的,而且动作非常得灵敏,具体的攀爬机制可能是通过跳跃和鳞片进行附着。如果您感兴趣,可以在红树林中录制直接的视频来证明。在红树林中也是有蜗牛分布的,但具体种类需要鉴定。
您提出的第三个问题弹涂鱼是否取食蜗牛,我们没有直接的观察证据,但推测应该是有可能取食的。这些如果需要求证,可能需要进行特定的观察,收集相关直接的视频资料即可。” |
汪教授的热情给了我很大的鼓舞。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不长的时间里我便有了许多可查的资料。我一篇一篇文章地看,遇到重要的章节、段落就摘抄下来,输入电脑。我一遍遍地观看录像,看弹涂鱼如何爬树、攀岩、捕食小螃蟹。我自编了一份《世界弹涂鱼名录》,将全球二三十种弹涂鱼的名称、产地、食性一一列入其中;将专家学者的研究成果摘编成《弹涂鱼的生活习性》。
正是这种持续的带有专题性质的学习,让我对一些问题的认识更加全面,更加科学,也获得了丰硕的创作成果。那段时间我先后创作了十多篇科学童话、科学小品和科学论文,其中科学童话《大齐的“梦”》(写三条不同种的弹涂鱼追“梦”的故事)荣获“2016年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论文《从“弹涂鱼之争”说起……——浅谈如何正确认识科学童话的科学性》发表在《科普研究》2016年第四期上。
JM:“科学”一词似乎意味着对真理的追寻。
张冲:通过学习,我对弹涂鱼的认识有了一个明显的飞跃,对如何回应批评“成竹在胸”。
针对《杜撰》一文的批评,我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 《会上树的鱼》中的弹涂鱼是指弹涂鱼科弹涂鱼属中的弹涂鱼(俗称“泥猴”),不是批评者所说的“大弹涂鱼”(杂食性)。
- 弹涂鱼属的弹涂鱼“吃动物性食物,种类甚多,主要包括有沙蚕、滨螺、昆虫、蟹肢、虾类、海蛆、桡足类、其他甲壳类的附肢和软体动物的卵等。”“遇有可吃的动物皆取而食之。”
- “海边有一棵树”不是特指红树植物,因为海边不只有红树植物,还有像黄槿、银叶树、露兜树、刺桐、水黄皮、海芒果等这些半红树植物。黄槿树叶就是蜗牛喜欢吃的食物。
- 中国海边红树林中有蜗牛,其中有“海南坚螺”、“扁蜗牛”、“褐云玛瑙螺(别名非洲大蜗牛)”。
- 弹涂鱼是“两栖鱼类中的呼吸冠军”。2013年12月1日,上海电视台播放的新闻《弹涂鱼亮相海洋水族馆》就说:“极限可以在陆地上生活66天。”还有资料记载“弹涂鱼属的大鳍弹涂鱼在满潮时经常爬上岸边小红树,一生中约2/3的时间离水生活。”
- 弹涂鱼捕食蜗牛也有他人记载。一篇题为《弹涂鱼的身世》(小峰撰,《中学生百科》2007年18期)就有描写弹涂鱼吃蜗牛的情景:“当窥伺蜗牛时,它能耐心等待,直至这软体动物的脚完全伸出壳外时,才疾若闪电地跳上去,把蜗牛的身体从甲壳里拖出来,然后,‘叭’的一声,敏捷地将蜗牛吞入肚中。”
由此可见,“弹涂鱼上树吃蜗牛”不是“不靠谱”,而是“不离谱”。作为文学作品的《会上树的鱼》没有违背科学常识。
JM:“真理越辩越明”。您的经历是“老有所学、老有所为”的生动范例。对于那些刚刚退休或即将退休、可能感到迷茫或与社会脱节的朋友,您基于自身经验,会给予他们怎样的具体建议,去找到新的兴趣支点,并开始他们的“终身学习”之旅呢?
张冲:如今,我们又进入了AI时代,这就为我们的学习带来了更多的乐趣和方便。起初,有人简单的把AI作为工具,为图省事,让它代劳创作。我不这样,我把AI敬为老师、朋友,有问题就向它请教,有体会就与它交流,在互动中获取知识,在互动中激发灵感,最终创作还是自己动手。这样,学习起来更加轻松,思路更加开阔,效力也更高。
比如我想写一套动物科学童话丛书,按动物的“目”分类,搞成“一目一世界”,我初步拟出了十个专题,包括蛙的童话、鲸的童话、蜂的童话、鼠的童话、猴的童话、蜘蛛童话等等。这时就要进行专题学习。在这方面,AI可是最得力的助手。
我现在深深感受到,AI不再是冷冰冰的技术,而是一位随叫随到的博学导师,能解答你所有的好奇;是一位耐心细致的辅导教练,能帮你夯实每一项学习步伐;AI更是一位富有创意的同行伙伴,能让你的学习充满乐趣和成就感。有了AI,我们老年人的学习旅程不再孤独,也不再迷茫。
我还有一个习惯,就是每天都在背诵自己喜欢的诗词,大概有二三十首,有古人的,有伟人的,也有老师朋友的。这些诗词会让我振奋精神,不忘初心,也可以帮我健脑,远离老年痴呆。
可以说,我现在每天都在学习,从来没有无聊的感觉,空虚的感觉,生活过得非常充实。因为学习可以让我实现一辈子的心愿一一为孩子们创作优秀的科学童话;学习也可以娱悦我的身心,学习新事物,认识新世界,与时俱进。
在这里,我祝愿每一位乐于探索的退休朋友,都能借助AI这个新时代的翅膀,在知识的天空中飞得更高、更远、更快乐!
JM:正如您所说,AI正在融入我们的生活。它是拓展认知的伙伴,也可以成为我们很好的老师,关键在于如何使用这个工具。
您的故事,让我们看到:人生并非单行道,而是一片可被好奇心持续开垦的田野。再次感谢您的分享!
结语:热爱、学习与无限可能
回望张冲老师的四十年,一条清晰的路径浮现眼前:始于“斜杠”的热爱,成于“专业”的深耕,而永葆活力的秘诀,在于“终身学习”的开放姿态。他的人生轨迹,如同他笔下的科学童话,向我们揭示了一个温暖的真相:事业与年龄无关,只与热爱和学习的脚步有关。
从学习使用新媒体到与AI对话,他的学习从未被年龄禁锢。这不仅是方法的迭代,更是一位终身学习者,在专业道路上保持活力的核心密码。在此,我们不妨借用张冲老师的姿态发出邀请:无论年龄、无论起点,愿你也能找到那份让你不愿停歇的热爱,走出自己的“斜杠进化”之路。
学习,是最好的滋养;热爱,是最长的续航。愿我们始终对世界保持一份好奇心,在属于自己的领域里,做一名永远的探索者。
编辑:Jas
插图:被访人提供
张 冲 简 介
- 1948年6月出生,江苏泰州姜堰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第四、五届中国科普作家协会少儿专业委员会委员,世界华人科幻协会理事。
- 已出版专集《启蒙知识童话》《苍蝇和火车赛跑》《小老鼠的隐身衣》《亲近奇妙大自然》《语文里的科学密码》《中国百年科学童话发展史》等100多本;主编《中国原创科学童话大系》《新科技知识童话》《“小号手”科学童话总动员》《我们爱科学-中小学科普分级阅读书系》《中国经典科学童话》等100多部。
- 作品“苍蝇和火车赛跑”、“米粒大的城市”、“垃圾斯国王覆灭记”、“亮亮的密码”、“小钢人智斗蜘蛛”、“小猫量体温”和“嘴巴摇篮”等分别入选《少年科普佳作选》、《中国儿童文学大系》、《中华儿童文学作品精选》、《中国科学文艺大系-科学童话卷》、《中国科学童话选》、《百年儿童文学精品库(科学文艺卷)》、《中国经典故事》(童话卷)和《中国新时期幼儿文学大系(童话卷)上》中。科学童话《垃圾山又回到妈妈身边》《会上树的鱼》和《小冰熊》入选幼儿园、小学语文教材。
- 先后获共青团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冰心儿童图书奖”、“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优秀科普作品奖”、“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中华优秀出版物奖”、“金江寓言文学奖”和全国“百种优秀出版物”、“2022~2023年度中小学品牌阅读读物”奖等30多项。
















